“都摩···你怎麽了？”對於他現在的窘態我感到好奇。

他將被子卷在身上，伸出手將豆漿拿走了一杯，瞥向浴室看了看，邊喝邊埋怨的小聲說：“陸薇，聽我一句勸，小心老大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我知道他這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，我也很想聽聽顧良的事情。

吸了一口溫熱的豆漿，都摩若有所思的註視著我的臉。

“我～～這個我不能說，老大可能會想親自跟你解釋，總之，你就是小心一點吧。”

真討厭，我最恨這種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，最後還不將真相揭曉的人。

白了都摩一眼，我繼續把自己的早點吃完。

水聲停止，顧良穿著白色的睡袍走了出來，若隱若現的胸*肌，健康的膚色，發絲上滴下的水珠，滑過臉頰滑過脖頸最後流向胸口。

好吧，我承認我又迷失了自己。

夢裏犯花癡也就算了，現實中我還是應該保持克制，畢竟不是十六、七歲的小女生。

“什麽時候走？”我低下頭不去看顧良的眼睛。

“馬上走，等我把衣服換好，都摩！你也快點吃，收拾一下我們就退房。”

我在房間裏似乎不太方便，隨便找個借口先去樓下大堂裏等著他們。

短暫的停留，讓三個人距離更近了些。雖然心中還有數不完的問題，可我清楚，只要和他們在一起，早晚有一天都會明白。

車子行駛過的公路，我越來越覺得眼熟，那裏···那裏是韓茶花的家鄉。

大山環繞的小路，顛簸崎嶇，顧良的這輛車顯然不如之前的越野車來的實用，離村口還有段距離我們三個就不得不放棄‘小獵豹’步行前往。

“老大，上次買車的時候聽我的就好了，這種車底盤低，開起來多不方便。”都摩一邊低頭看腳下坑窪的路面一邊說。

“聽你的？你看上的那輛車只有玫瑰紅好看，我買了還不是你想開。所以避免你的這種欲望，我就選一輛不適合你的。”

“切～～小氣。”都摩不悅的瞪著顧良的背影，陽光照在他淡黃色的卷發上，微風拂過，輕柔的發絲在風中搖曳，更加充滿朝氣。

顧良根本沒搭理他，拉起我的手繼續向前走。

“餵！——你們等等我啊！”按耐不住的都摩還是急跑了幾步跟上來。

快到村口時，遠遠的看見一個身影向我們跑來，個子不高，動作靈敏，穿著厚實的棉襖，小男孩紅潤的臉龐上帶著笑容。離他不遠還有個年長些的女人，那模樣我一眼便認了出來。

“潘大娘··”我口中喃喃自語的說著。

“噓～～”顧良的手輕輕揉捏兩下，我猜他是不希望我多嘴。

“大春！許大春！——你再不回來，我可回去喊你爹啦！”潘大娘兩只手掐著腰看來是被氣得不輕。

男孩跑到我們面前停了下來，上下打量著。這時潘大娘也來到近前，一伸手揪住男孩的耳朵，那力道在我看到都會覺得疼。

“讓你不聽話、讓你不聽話！你不上學你想幹啥？大字都不識幾個的玩意，還想像你爹似的在地裏混一輩子啊！”

沒想到潘大娘教育孩子還是挺嚴厲的，不過她為什麽沒認出我和顧良呢？我們不是還在一張桌上喝過酒吃過飯嗎？

潘大娘似乎發現了我異樣的神情，也註意到我們。

“你們··你們有啥事嗎？”警惕的目光變得十分陌生，我忽然意識到，她可能從來沒見過我。

“呃～～”不知如何回答，我只能呆楞的杵在那裏。

“大娘！我們是城市新周刊的記者，想來村裏采訪一下。”都摩直接繞過我和顧良來到潘大娘面前，熱情的拉起人家的手，滿臉笑容的說到。

“記者？那··那··那好啊。”潘大娘有些慌亂的松開兒子耳朵上的手，趕緊使喚他：“大春你快去找李村長，說俺們村來大人物了。”

男孩這次到是聽話，轉身往村裏跑。

“記者同志，你們來俺們地溝子村采訪啥？”潘大娘走在前面給我們引路。

顧良笑著望了一眼大山中的村落，緩緩的回答：“聽說這裏來了位女教師，我們想采訪一下她。”

潘大娘聽了連連點頭：“茶花可是個好姑娘，不在大城市裏過舒服日子，還惦記我們這些鄉裏鄉親，哪家有困難都肯幫一把，好人吶。”

“是啊，我們聽說了她的事跡，所以過來見見她。”都摩有板有眼的說。

韓茶花的命運原來是這樣，我長長舒了一口氣，看來她已經找回曾經的自己，淳樸、善良、美麗，永遠像綻放在冰冷之丘的寒茶花。

村莊裏的小學校，整齊幹凈，潘大娘說那都是茶花的功勞。她出錢出力找來工人給孩子們新蓋的校舍。

望著教室裏那一張張洋溢著笑容的臉孔，我知道她心裏一定很開心。人不怕走得再遠，只要心還能回來，便終將獲得幸福。

還沒到下課的時間，我和顧良站在小操場的旗桿下靜靜的等待。都摩負責起了陪同潘大娘和李村長等人的任務。

“他們不記得我了，是嗎？”我小聲的問到。

“嗯，因為我們是通過韓茶花的書回到了過去，本來就不存在於書中，所以很快就會消失在他們的記憶裏。”

聽著顧良的解釋我依舊感到費解，一臉茫然的看著他。

他笑了笑，忽然伸手摸摸我的頭頂。

“小薇，你還會記得小時候到過你家的客人嗎？”

我肯定的搖搖頭。那種事情誰還可能記得，也許是爸媽的同事，也許是遠房親戚，還可能是家附近上門做客的鄰居。

“是啊～～一輩子能記住多少人呢？所以忘記也會變成容易的事情，我們的出現只是他們眼中的過客，並不會成為他們需要永遠記住的人。”顧良說得有些傷感，也許是想起什麽不愉快的回憶。

“你不開心？”看著他深邃的眼睛，心中竟有些動容。

“沒什麽，我只是想起一個朋友。小薇，回去以後，你還想來書屋嗎？”

“想。”我毫不猶豫的回答他。書屋裏的故事實在太精彩，那要遠比我生活的圈子有趣得多。

“下一本你想看什麽？”

“這得等我回去仔細看看再說了。”

“鈴！——————”下課的鈴聲響起，韓茶花夾著課本走出教室，深藍色的羽絨服，高梳起的馬尾辮，燦爛的笑容一直停留在臉頰上，她看孩子們的目光是那麽溫柔，充滿著世間最美的愛。

《寒茶花》因我而改變，我想這就是我想看到的結局。

*****

高僧看著庭院裏日漸枯萎的寒茶花，明白不該因己之欲，而將花帶離它的故鄉。

寒茶花雖日日經歷磨苦，可終有它自己的命運，盲目的改變未必就是一件好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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